文◎李彥謀
因為陳水扁證實家人有海外帳戶及巨額存款後，輿論催促要加速制定「陽光法案」，尤其是「不明財產來源」應該訂明刑責，以有效發揮對公職人員的威嚇效果，並確實防治貪污行為。
事實上，立法院在上一屆已有立委提案修改「貪污治罪條例」第五條，增列所謂「白手套條款」與「不明財產來源罪」，並賦與五年以下有期徒刑的罪責。行政院方面，則由法務部提案將「財產來源不明罪」納入「公職人員財產申報法」，同時也訂有三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刑責。
在第五會期的三月五日院會中，立法院通過了法務部的版本，修改「公職人員財產申報法」，不過在刑責的部分，卻被抽掉了，因此在該法第十一條、十二條與十三條祇規定罰款，沒有任何有期徒刑的規範。
不論藍綠立委，對於不明財產的入罪，原則上罰款可以，但刑罰則普遍排斥，因為不少立委可能也有白手套或不明財產的問題。另外可能的爭議就是，基於「人權保障」的前提與「無罪推定」的原則下，須假設每個人在未被證明有罪之前都是清白的；且根據「不自證其罪」原則，每個人並沒有證明他自己沒有違法的義務。
然而由於扁案對社會衝擊頗大，國民黨與民進黨都將「財產來源不明罪」列入下會期的優先法案，民進黨立委蔡同榮甚至已著手提案連署將「財產來源不明」增列刑責。他認為，財產來源不明罪若要成立，須先查獲或發現申報人未誠實申報的秘密財產，有故意隱匿財產者，「處一年以下有期徒刑或拘役」。
若申報人前後年度財產總額增加超過其年薪一倍以上，如果拒絕說明或無法提出合理證明，就推定為犯罪所得，視情節輕重處一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。假若申報人財產經判定屬於來源不明的部分，視同不法犯罪所得，要一併沒收、追繳或追徵其價額。
二十一世紀憲改聯盟總召集人洪裕宏主張，除了財產來源不明罪要盡速通過外，更要溯及既往，讓所有政治人物面對檢驗。如此則陳水扁一定有罪，民主進步黨有人會被起訴，國民黨也會有問題，政治人物可能會「倒一半」，這樣國家才會重新開始，有助清明政治。
然而有法界人士認為，財產來源不明罪雖然能處罰犯罪嫌疑人，但對提高定罪率恐有困難，因為與「貪污治罪條例」相比，涉案公職人員寧可選擇沉默，也不願具實坦承確實貪污或收受賄賂，畢竟財產來源不明罪的刑期罪罰較輕。
還有爭議之處在於，若「拒絕說明或無法提出合理說明」就要處罰，那麼確實未貪污的公職人員，其說明若不被檢調或法院採信，仍會受罰。所以犯罪集團有可能為了誣陷公職人員，刻意增加他們的不明財產，則公職人員又該如何說明？而法院該如何認定公職人員能說明還是不能說明？又如何去判斷說明是否合理？
因此，這就是為什麼一邊呼籲陽光法案盡快通過，卻又遲遲無法通過的原因之一，朝野立委考量的也許還是因為茲事體大，到底該放在「公職人員財產申報法」還是「貪污治罪條例？或者另立「財產不明來源罪」的單行法？這可能又見仁見智，還有一番討論。
而是否要追溯既往，也可能就不祇法律問題而已，因為必定牽涉到政治問題，這又會讓朝野兩黨鬥嘴好一陣子了。但最重要的，若是立法不周延而令有心人士任意入人於罪，就真的有違公平正義。
祇是，經過不斷地溝通與腦力激盪，該如何針對「白手套」與「不明財產」加以防制及入罪，朝野應有不少的省思。而國人在樂見立委相繼提案修法之外，也應當對政治獻金的給予更為謹慎，方不致愛之適足以害之。
<2008.08.28刊載於新新聞週刊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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