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◎李彥謀
國軍將領買官疑案爆發至今正好滿月，整個情節高潮迭起，遭指涉案人士與範圍曾經一度擴大，就在整個國軍體系幾乎捲入，甚至可能危及軍事指揮系統之時，國防部、法務部與監察院等單位則成立專案小組展開調查。然而，若要在三個月內完成馬英九總統下令的肅貪期限，又會呈現出何種成效，確實令人忐忑。
這個由板橋地檢署因承辦軍中工程弊案，所衍生的買官、賣官疑雲，第一個被影射的高階將領「霍媽媽」｜霍守業，在媒體報導後立即向總統府自清，卻因為沒能夠面見馬英九並獲得支持，讓買官案的風暴開始擴散，各方的繪聲繪影，加上多位退役將領如扶台興、黃崑益等，陸續出面證實國軍買官在民進黨執政時代達到高峰後，更將國軍威信與清廉度打趴在地。
隨即扁朝軍中喬事五人小組就被勾勒而出，其中黃芳彥人在美國；陳哲男早已淡出黨政高層，祇在高雄為子陳其邁的市長之路打樁；林文淵政黨輪替後已暫不過問政治；邱義仁在扁弊案爆發後遭羈押，釋放後相當低調，日前南下高雄種田；陳唐山則全力備戰台南縣長，且在此案的角色並非主角。這五人在扁朝確實具有份量，然而是否真的涉及賣官，照目前現況，要調查可得費一番功夫。
在沒有立即與直接證據可證明五人小組賣官後，又傳出買官的送錢管道是透過民進黨「重量級」立委的消息，旋即遭到柯建銘、李俊毅與薛凌的反駁，一日新聞又折騰了相關單位，亦讓各界更加霧裡看花。
4月9日，法務部長王清峰率同檢察總長陳聰明、台灣高檢署檢察長顏大和、國防部長陳肇敏召開相關會議，初步確立相關調查分工。隔天，監察院做成併案調查程序，由余騰芳、黃煌雄與李炳南三監委組成專案小組。余騰芳首先約詢某高階將領夫人了解軍中人事，並得到扶台興將全力協助調查的允諾。陳肇敏則成立「國防部廉政建設行動專案編組」，展開清查。
11日，立委林郁芳質疑，從2004年1月1日到2008年5月20日，也就是在扁第二任期內，共計240人次的少將、中將、上將在內，升官後不滿二年就辦理退役或調動，內情頗不尋常。這個「魔術數字」也讓軍方高層相當重視，決定列入重點追查線索。
13日，板橋地檢署、台北地方法院、國防部高等軍事法院檢察署等單位，把相關資料送到監院，監委余騰芳發現，從三位在押的上校軍官（因先前的工程弊案），包括他們的夫人對答，確實有監聽到違法的事實。余騰芳甚至表示，不管階層多高，「一個都不會放過，一律要約談」。
與此同時，現任金防部司令陸小榮，接受媒體訪問時表態力挺霍守業到底，認為霍若遭起訴，一定辭官。陸總部隨即火速作出記過懲處，類此發展確實讓買官案熱度達到沸騰。
14日，媒體報導國防部長陳肇敏的女婿莫頊騰曾介入軍火買賣案件，民進黨立委立刻出面痛批陳爭議連連，還要把買官案推給扁朝官員，沒有擔當的表現應該引咎辭職。也因為陳肇敏女婿事件，讓外界把賣官矛頭指向扁朝的力道趨弱，藍、綠政治惡鬥逐步退場，轉而由政府體系與法治面的調查。
同一天，陳肇敏與法務部長王清峰達成共識，合組專案小組，特偵組隨即簽分「特他」案，由檢察官鄭富銘負責偵辦，鄭及其組員越方如、林嚞慧、林弘政也加入偵辦。特偵組也確認，扁家在洗錢案中貪污所得高達四十億元以上，但財源不明，認為前朝上將級軍官的人事核章權為陳水扁專屬，因此將調查陳水扁是否藉機獲得不法利益，也可能將扁列為弊案涉案嫌疑人。
16日，特偵組與國防部、高等軍事法院檢察署召開首次專案會議，向國防部提出調閱陳水扁執政八年內所有現、退役上將軍官名錄，也要求國防部人事室提供軍方稽核人事案的法規，藉以過濾可疑的晉陞案並啟動偵查門檻。法務部方面，則宣布鼓勵檢舉，並提供檢舉獎金1千萬元，不過未有具體情資。
20日，最高檢察署召開專案會議，軍方提供近30名從陳水扁任內晉升上將名單（見附表），檢方再要求軍方進一步提供資料進行勾稽、比對，準備從「金流」追查「買官錢」流向。
特偵組另外也鎖定前國防部長李傑，因其任內晉升291名將軍，包括上將16位、中將58位、與217名少將，是其他扁時代國防部長晉升將領的2至3倍，啟人疑竇。此外，李傑坐擁陽明山柏園山莊豪宅，也被立委薛凌踢爆該市價與其財產難以吻合，讓李傑在任內的財產大幅變動，蒙上陰影。
21日，國防部將前國防部長蔡明憲列為首要的偵查對象，其在扁政府最後三個月不到的任期，違反規定讓十位將領順利占缺晉升。22日，軍、檢聯合專案小組發現扁任內將官異動高達774人次，因此決定展開調查買官與扁授勳之間有否關聯，同時也要追查「陸海空軍軍官士官任官條例施行細則」的修法過程有無不當。另外，監察院長王建煊更表示，若買官案查明屬實，「星星應該拔掉」。
買官案至此，國防部、法務部與監察院等三方已分別進行調查，在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，可供外界品評的空間也越來越小，司法偵查不公開也讓此案轉為隱晦。然而也有人擔心，沒有媒體的持續報導，將無法給檢調辦案壓力，也深怕國防部官官相護的官僚風氣，讓買官與賣官者逍遙法外，讓此案真相石沉大海。
這個堪稱台灣有史以來最大的將領集體買官疑雲，偵查難度不小，特別是數百位將級以上軍官，要釐清晉升與買官之間的關係就已曠日費時，涉嫌買官者有的已經退役，有的早已不在國內，有的已不願再談，被指為賣官者亦同。
然而有的將官現在仍位居要津，全面清查難免搞到人心惶惶、離心離德，屆時軍中人心渙散，涉案將領若一一被懲處，會不會動搖國本，都不是司法可以解決的問題。何況這中間的白手套早有一套自我保護的防火牆，將買官賣官的證據藏得不著痕跡，這才是調查困難的根源。
即使如此，全民期盼軍隊透明化乃至清廉政府的希望殷切，倘若此案在三個月後未有具體成果，馬英九的「痛心疾首」，難保不會成為全民的疾首痛心。
<2009.05.14刊載於新新聞週刊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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