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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◎李彥謀

一襲長髮披肩,但他不是女生;手臂上有刺青,但他不是黑道;他與台灣前後任三位總統都有交集,但他不是政壇人物或商界大亨。林昶佐,一個令人不太熟悉的名字,與他在樂壇呼風喚雨的「Freddy」,似乎有天壤之別。

Freddy,是國內搖滾樂團「閃靈」的主唱,十多年前閃靈開始崛起,目前在亞太地區已經闖出名號,日本、美國與加拿大等地都有極佳的票房紀錄,近年將目標鎖定在打開歐洲市場。而靈魂人物Freddy則是令人好奇,他身分多變,除了是歌手、詞曲創作人,還是個演員、政治運動者與人權捍衛者。他的搖滾帶著濃厚的「非主流」光譜,令他的人生也頗多「非正常」經歷。

「李前總統:Freddy求見」,幾個字,就占滿了一張A4的紙,傳真到李登輝的辦公室,那是李登輝今年初剛動完手術休養後,Freddy想去探訪他,但是幕僚希望Freddy敘明拜訪原由,或者提幾個要談話的主題;這讓Freddy很頭大,「我就只想看看李總統,還要想甚麼理由喔」,「我也不想動頭腦,反正我的用意就是這麼單純,所以就寫下這些字」,Freddy燦爛地笑說,「很令我訝異,隔天,李總統就答應見我」。

2004年,Freddy參加「李登輝學校」第一屆青年領袖班,開始與李登輝有更多的接觸,該年年底,與李登輝成立「輝!李塾」網站。

Freddy曾經到翠山莊拜訪李登輝,他印象最深刻的是,「他的藏書簡直是一個小的圖書館,而且從架上的哲學乃至左派書籍都有」,Freddy評論說,「李總統絕對是個左派文青。」即使到現在,Freddy相信,在李登輝的內心深處,還有個文青的靈魂。

他對於李登輝的觀感,「是一種睿智的哲人,對於自我、社會乃至於台灣,都有一套全面概觀的大局看法,而不是衝動型的人」。 

今年6月初,Freddy與國際特赦組織秘書長楊宗澧,到龜山監獄探視前總統陳水扁,主要是要傳達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,已經開始在收集從扁案偵查到坐牢時的相關事證,陸續會發往倫敦總部,如果總部經過決議認可後,將成為該組織的救援對象,全球三百多個分會都會群起為扁聲援。

這是Freddy近年來第二次見到阿扁,上一次要回溯到2008年扁被羈押在土城看守所,那次的阿扁看來還挺神情氣爽,對於整個官司與訴訟過程充滿準備;但是這一次Freddy看到的扁,卻是個精神狀態稍差、體態不佳,而且對於特赦或保外就醫,已經沒有預期想像中的樂觀。

Freddy回想第一次與扁見面,是在1998年,當時還是台北市長的扁,參加在大安森林公園舉辦的「野台開唱音樂祭」,Freddy回憶說,「那時候只覺得他是市長,禮貌性邀請他來,沒想到他還真的來」,「扁出席音樂祭,讓我的感覺是他不太像個市長,因為他幾乎沒有官架子」,這種印象讓Freddy對扁有了第一次好感。

「我跟阿扁見面通常是在公開場合,或是在他的辦公室,再來就是在監獄」,他對扁的感覺就是,「這個人對什麼事情都有看法,心直口快,想法很直線,可以說有點土直,但是充滿熱情以及親切感,讓你感受到關心的人,非常能夠啟發戰鬥力與熱情」。

關於「扁案」,Freddy初始持保留態度,他不能諒解扁將政治獻金匯往海外,然而對馬政府的司法追殺亦不以為然。在兩種矛盾心理的糾結下,有一次他代表台灣參加國際特赦組織全球大會,私下有幾位代表向Freddy探詢扁案,他回以「這個案子很複雜」,但是這些代表卻直截了當地說,「這個案子是有問題的,你們應該好好關注」,Freddy認為,外國人看的比我們還透徹,方展開深度接觸扁案的動作。 

雖然個人意識形態偏向獨派,Freddy仍與馬英九總統有過幾面之緣,較讓人訝異的是,他還是馬英九興隆路舊居的座上賓,畢竟能去馬家作客者實在少之又少。那次是在2007年,馬因「市長特別費案」遭起訴而請辭黨主席,Freddy去拜訪馬,同時也要尋求馬英九支持「轉型正義」的理念。

Freddy說,「到馬英九家中作客,從客廳粗淺的看來,沒什麼擺設,可以說,甚至於比一般老百姓的家裡還要素」。

其實,2006年Freddy與馬英九共同出席「228中樞紀念儀式」,算是兩人正式接觸的開始,他們在當時有握手,Freddy還發言支持馬英九發表的「台灣獨立也是台灣人民選項」的言論。此外,馬英九也是Freddy邀請參加音樂祭的政治重量級人物之外,還邀他共同觀賞電影少數政壇人士。

至於跟馬幾次對談後的感覺,Freddy認為,「感覺他就是儒家教育出來、符合框架中的傳統人,白白淨淨,會聽某些人的話,會乖。」當被問到目前政局紛擾,Freddy回答得挺有趣的,「算了,不想建議甚麼,講了也是白講」,他的想法亦的確與很多人不謀而合。 

2008年Freddy曾出了一本書叫做「這就是Guts」,Guts一般也有膽量、膽識的意思,以此,Freddy把膽拆成「月」、「詹」,成立「月詹會」,從事與人權及捍衛正義相關之事;但很可惜,月詹會因為募款困難,維持不易,因緣際會之下,這些成員開始加入國際特赦組織,成為中間分子,Freddy更被推選為理事長,今年六月初獲得連任,而且他同時還兼任該組織亞太區會長。

「愛玩搖滾的人,通常是對很多事情都看不爽,我們透過搖滾樂重金屬所發出的吵雜的聲響、嘶吼的歌聲、貫耳的刺激,去宣洩心中的煩悶」,「我們這類型人的共同特質,就是有強烈的正義感,認為要去做、要起而行,才能達到目的」。

Freddy感嘆,「我認為,台灣推動人權似有成就,但其實不然,現在許多國家覺得台灣與某些第三世界國家差不多,這對我們的形象有所損傷,扁案是一個例子、蘇建和案也是一例」。

他思索後直言,「如果我們不想被國際孤立,還是要多參與國際組織,尤其是NGO;與其我們抗議中國打壓,不如好好地參與一個國際組織,AI(國際特赦組織)就是很有規模的組織。我一直相信,只要我們付出的越多,受到的回饋也會最多」。

<2012.07.05刊載於1322期新新聞周刊>

 

採訪側記

羅斯福路四段與基隆路口有家「百老匯影城」,在大樓旁的不起眼角落,有個通往地下室的樓梯,看著門口與走道的布置,很像是一間PUB,其實這是Freddy與其他五位股東投資的「The Wall搖滾音樂愛好者的聚會場所。

剛游泳完的Freddy,腳步輕盈地從樓上飄忽下來,並且神情愉快地與《新新聞》記者打招呼;放下手裡的樂器,帶著記者走過尚未點燈的廊道,旁邊還有三、四間小房間,裡頭擺放著電子琴、鼓、鍵盤等,各有初學者正敲得渾然忘我。

走廊的盡頭,Freddy拉開閉合的鐵門,有四、五組沙發,平時,他們就在這裡喝著飲料、談天說地,交換各種生活心得。

皮膚白皙的Freddy,外表與搖滾樂那種陰暗、有不停閃光、沸騰喧囂的場域不太對稱,望之不太像36歲的Freddy,是個受過良好教育的「修行者」。畢業於傳統私校延平中學,後考上台北大學企管系,很難想像,精通「十八般武藝」的Freddy,從小就在母親的栽培下,學習各種書法、繪畫、音樂、游泳等才藝班。

言談間,Freddy時而流露天真的笑容,時而又是謹慎認真的表情;他對記者的提問反應迅速,而且內容豐富、侃侃而談。記者觀察到,訪談時,他從未翹腳、抱胸,也少有比手畫腳等誇張的肢體語言,顯示出他的行事風格,以及見識過大場面的從容不迫。

一年之中有一半的時間在國外表演,兩年前又接任國際特赦組織台灣分會理事長,要經常開會,還要寫歌、練歌,體力幾乎快要透支,但他的作息正常,離開校園後仍保持按表操課的規律性,訪問後的Freddy未顯倦容,依然精神抖擻。(文◎李彥謀) 

 

投身政治輔選 對綠營官僚化不敢恭維

2008年,謝長廷打電話邀請Freddy加入競選總部,想借重Freddy在青年選票部分的開拓。事實上,根據選後民調顯示,謝長廷雖然輸給馬英九221萬票,但唯有2030歲這個區塊的選票,謝長廷勝過馬英九,顯示Freddy的團隊頗能抓住前輕人的心。

不過,Freddy對於民進黨內部的運作仍然很有意見。他說,「一開始與總部人員開會,結論要呈報到高層,好幾天才有裁示結果,這種效率太差了」,開到後來,他與同為藝文界的朋友們乾脆以「頭下腳上」的姿勢開會,因為怎麼開都不會立即有結果。

Freddy實在受不了民進黨的官僚,直接告訴謝長廷,謝才特闢「逆轉總部」讓Freddy一群人大展創意,這個獨立的單位,最後證明他們的確有一套。(文◎李彥謀)

 

閃靈「得罪」綜藝大哥大  逼使經紀人「跑路」

能獲得綜藝節目邀請上節目打歌,是眾多歌手的夢想,如果又是像張菲或吳宗憲這樣等級的主持界王牌,銷售量可能成等比級數跳升;然而,閃靈卻不太吃這一套,他們也有經紀人,為他們做行銷與安排行程,只是對於上國內的綜藝節目卻興趣缺缺。

在閃靈開始走紅之後,曾經有一位綜藝大哥大直接找上閃靈的經紀人,希望安排閃靈上節目,這位經紀人銜命與Freddy溝通,但閃靈團員還是意願不高,經紀人就央求Freddy說,「從來就只有這位主持大哥拒絕人家,哪有歌手或樂團說No的份,你們若不能上節目,我就黑掉了,以後還有誰要找我當經紀人呢?!」

然而,閃靈依然有自我的堅持,拒絕綜藝界自動送上門來的好機會,就這樣,他們也變相地逼走了這位經紀人。(文◎李彥謀)

 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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