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彥謀

第八屆立委任期進入第二年,民進黨的表現從上屆起就呈現陰盛陽衰的現象,管碧玲、林淑芬與陳亭妃「三姝」在教育委員會積極搶進,是國民黨認為難纏的對手。本屆三姝各自單飛,管碧玲進攻交通、陳亭妃轉戰國防外交,惟有林淑芬繼續駐守教育,然而陳、林二人在議事運作的寸土必爭,加上不分區律師立委尤美女,構成民進黨團的新「三娘」。

初次當選立委的尤美女,不但是藍營的頭痛人物,連同為綠軍的立委同志也大喊傷腦筋。尤美女的「牛」,還真不是蓋的,但她把最冷門的司法法制委員會搞得熱鬧滾滾、炙手可熱,成為新聞焦點、熱門委員會,確實有幾把刷子。

事實上,過去的司法委員會之所以冷門,主要是以藍營立委為多數,且占兩席召委,在議程安排上顯然有優勢;但自從尤美女接任召委後,簡直把司委會委員給攪翻了天。

過去每當司委會開會,通常在上午11點半左右就散會,尤美女不然,不僅都要開到下午1、2點,還經常安排上、下午各一場會,司委會立委若不出席與發言,會被公督盟記點,所以常看到立委匆匆趕到時,臉上盡是無奈與厭煩的表情。

有一次,尤美女排定前總統陳水扁保外就醫議題,會議上立委發言盈庭,直到下午,人漸漸減少,藍營見狀,呼叫花蓮立委王廷升前來「支援」,只見他站上發言台,民進黨總召柯建銘就在台下虧他,「王廷升你都很少來開會啊」,王廷升頗為尷尬,但還是繼續發言,認為「不要把司委會弄成搶救阿扁委員會」,應該討論專業司法問題。

這下不得了,他竟然質疑起主席設定議題的專業性來,尤美女在主席台上直嗆,「王廷升每次都登記卻不發言,還敢來質疑司委會」,又拉拉雜雜唸了幾分鐘,結束前還撂下一句,「我這段發言請議事人員列入會議記錄。」只見在場立委、官員、助理、記者面面相覷,因為向來很少有評論立委言行的發言要列入公報,但尤美女就是很堅持。

有一次審查法案,尤美女提了某一條文修正案,不過政院版則是建議該條文刪除,司委會的其他藍綠立委也表示同意,經表決後刪除。此時尤美女卻走到發言台,針對甫被刪除的條文提出她的修正意見,又把在場立委嚇傻,議事人員趕緊向尤美女說明議事程序,但她似乎有聽沒有懂,認為被刪除的條文還是可以繼續討論修正版,此舉讓柯建銘也難以回神。

尤美女的「專業認真」,還表現在她認為嚴肅的議題,應該先召開公聽會。但是她的動作都很大,邀集相關部門眾多,每個部門的代表,僅輪流上台發表意見就耗掉一、兩個小時,立委等到天荒地老還沒辦法上台。有次尤美女請來中研院的學者,照內規他們僅是列席,尤美女仍然請他們上台發表意見,議事人員也不方便說甚麼。

司委會上會期還有吳宜臻、李貴敏兩位律師立委,立院人士表示,這兩位比較不像尤美女,有溝會通,尤美女的錙銖必較,的確相當難纏。

陳亭妃上會期身兼黨團幹部,而轉往國防外交委員會駐守,她不像蕭美琴有外交的實務經驗,質詢時亦不如幹過外交部長的陳唐山來得嫻熟業務,也不比沉浸於該委員會多年的蔡煌瑯得心應手,但是她的「磨功」依然發揮得淋漓盡致,特別是輪值擔任召委時,簡直成了國防部、外交部相關單位生不如死的折磨期。

陳亭妃以「新手」之姿進入國防外交委員會,卻有相當的政治敏感度,每每用得恰到好處,排定質詢與報告的議題都打到行政單位痛腳,多次讓綠營人士拍案叫絕。在金溥聰確定出使美國後,陳亭妃只淡淡說,「一定會請金大使回國報告」,果然就在去年底,金小刀乖乖向國防外交委員會報到備詢。

立院人士表示,攤開上會期委員會的會議議程,就會知道藍、綠召委的差別何在,也能得知陳亭妃之所以會讓國防、外交等部會視為夢靨的原因了。

例如,她排定軍職年金改革、中國護照納入台灣、台灣的南海戰略等會議,釣魚台爭議在不同時間排了兩次會,退輔會轉投資天然氣公司的肥貓也排了兩次會,搭噴射機升任外交部次長的史亞平,也被請來報告台灣的國際傳播,此外,國防部長高華柱亦針對江國慶枉死的究責部分做報告備詢。陳亭妃很少安排法案審查,也很少考察軍事設施,據說只要她擔任召委,國防或外交單位公務員鐵定要漏夜加班撰寫報告給上級。

一位國會聯絡人透露,「在開會前一周都會與陳亭妃商討會議主題,有些議題很即時,有的長官一看就不會喜歡,有時婉轉想要陳委員高抬貴手,但她很堅持,久了也就不必問了」,這位人士笑說,「還好,陳亭妃主持會議很公允,有時候還會給首長留點面子」。

如果可以選擇,你們會喜歡陳亭妃還是蕭美琴?這些部會的官員,勉強地從僵硬的臉部肌肉擠出一絲笑容,「這問題不好回答啦,都好啦!」

有「小辣椒」之稱的林淑芬,所到之處盡是話題,去年瘦肉精在立法院臨時會中闖關成功後,她直言:「政治真的不是我們這種白痴能理解。」道盡她對黨中央前後決策反覆難以理解,麻辣風格一覽無遺。

不少立委助理私下表示,「看到林淑芬,就知道今天這裡準備成為戰場!」去年底行政院提名NCC委員候選人汪用和、江幽芬人事遞補案時,林淑芬再展其「毒辣」性格,一連提出五道問題,要求汪用和解釋傳播理論,「甚麼是媒體近用權」、「甚麼叫獨立媒體?」林淑芬砲轟兩人毫無專業,咄咄逼人的態勢,常讓官員敬謝不敏。

林淑芬長期待在教育文化委員會,相關官員莫不繃緊神經,深怕一不留心,就被罵得狗血淋頭。她個頭嬌小,「精力」十足,不時到各委員會或公聽會「串場」,尤其她長期關心農民,搞得農委會官員也怕得很。

不過幾年前林淑芬懷孕時,人變了個樣,相當溫柔婉約,很多國會人士以為林淑芬改頭換面,但當林淑芬做完月子後不久,又展現強勢的問政風格,尤其是文林苑事件,她到場徹夜靜坐,學運份子的細胞蠢動。

有一次,林淑芬主持「中科四期二林園區總檢討」公聽會,不滿農委會官員的答覆,一句「如果你講的,法令都有規定,那換一隻狗來當官員,也沒差!」讓場內人士莫不聽得瞠目結舌。

國會圈人士表示,林淑芬性好打抱不平,但經常愈說愈激動,不小心就起衝突。某次中科四期專案報告上,藍委蘇清泉提到,「全台70%的水用在農業,但只創造出1%的GDP太沒效益。」林淑芬在台下一聽,立即轉頭向其他委員說,「有人在提滅農說喔!」

隨後,藍委江惠貞上台發言,林淑芬更加大音量,以誇張的表情與在場媒體、社運團體「碎語」,「竟然有人又提要滅農!」氣得江惠貞不顧正在答覆的官員,破口大罵,「你沒種就不要影射!」林淑芬卻撇撇嘴,幽幽然說,「你告我呀,反正我沒有指名道姓。」劍拔弩張的氣氛,讓在場官員面面相覷。

有道是三娘教子」,民進黨有三娘在國會「教子」,無怪乎藍營氣得私下反批是「三娘撒野」。

<2013.02.21刊載於1355期新新聞周刊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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