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彥謀

墾丁渡假熱門景點「悠活麗緻渡假村」,五月三日遭到政府勒令停業,旗下的牡丹灣Villa也被指違法,事件延燒一周後,環保署函令各縣市政府清查轄區未經環評的觀光旅館、民宿等,首先中彈的即是南投清境農場,此舉是否對國家公園形成保護作用,還是會對台灣休閒與觀光產業造成衝擊,值得關注。

悠活案爆發後,悠活麗緻渡假村董事長曾忠信,從一開始對外表示意見時的氣憤,認為「不反告墾管處國賠就不錯了」,以及悠活持續營業;到五月八日親自到台北召開記者會,態度已有轉變,先將悠活有爭議的四個區暫停營業,雖然他仍堅持悠活沒錯,錯在官員曲解法令、「該為而不做」,並同意補送環評,且表示若能盡速審查悠活環評,「下跪都可以」。

從來堅持自己做的是休閒事業、而非觀光產業的曾忠信,曾在悠活度假村創下許多「台灣第一」,例如開「兒童旅館」之先河、打造唯一的「單車旅店」等。近年,他又相中基隆依山傍海的地理環境,著手規劃台北人的世外桃源別墅。

熟識曾忠信的友人說,他是一個不穿西裝、不打領帶,也許還是穿著運動鞋,頭戴著極為不起眼的帽子,就這樣與一般的上班族擠在捷運裡,到忠孝東路四段的台北辦公室上班的董事長。

這次悠活案,曾忠信坦言心情「沉痛」,並以「晴天霹靂的打壓」,形容悠活受到的待遇。事實上,悠活麗緻渡假村一直都受到遊客的喜愛,至少在五年前,悠活於各方面的行銷都做得有聲有色,因此有不少相關的新聞報導,曾忠信本人更有多次接受媒體專訪,暢談他的經營理念與理想。

不過,最近一兩年,曾忠信的墾丁悠活與牡丹灣villa,雖然人潮依然洶湧,但企業內部似乎有些轉趨低調,曾忠信也鮮少出現在媒體,為什麼?是否與悠活案有幾處屬「違法」有關,或者是曾忠信不斷擴增休閒產業,擔心引起同行眼紅,的確讓人好奇。

其實,在屏東地區,特別是靠近墾丁地區的民眾,都耳聞過悠活並非全然合法,不過卻從未像這次爆發開來。由於悠活提供不少當地人的就業機會,甚至還與許多學校簽訂建教合作及提供實習機會,地方民代即使知道悠活有營業許可的疑慮,但是在「促進觀光」、「增加收入」的前提下,睜一眼、閉一眼,選擇不向中央機關檢舉。

作為商人,營利是第一要件,任何能夠使事業成長茁壯、趨吉避凶,能做的要做,不能做的也設法要減少負面影響。其實,曾忠信與其他業界巨擘相較,知名度沒有特別突出,在黨政關係上亦沒有特別明顯的顏色,甚至在商界的人緣亦頗佳,例如鞋材大王蕭登波、台北101結構技師甘錫瀅、建築師黃永洪、裝潢界名人林存謐、辛耘企業董事長謝宏亮、亞都麗緻總裁嚴長壽等,都與悠活有相當關係。

然而,這次曾忠信卻被挑上開刀,令一些政商界人士感到不解;不過,曾忠信承認,「18年來沒有配息給股東,未來會照顧員工的生計」,是否透露此事出於悠活盈利分配不均,或對曾忠信產生不信任?還是,因為曾忠信要與深綠導演吳念真座談,而遭到警告?

政界人士則質疑,悠活是自1989年起,在墾丁取得30多筆土地,當時的屏東縣長,正是現任民進黨主席蘇貞昌,並在蘇嘉全時代得到集合住宅使用執照的核發,而且悠活案爆發後,即有媒體跟進,以探討公共政策為名,欲把責任推給民進黨及縣長曹啟鴻,包括檢調要追查失職官員,監察院也動起來要調查責任歸屬,相關情節皆不單純。

只不過,由於悠活案事涉跨部會,連環保署、內政部與屏縣府都有見解不一的情況,而且現在看來墾管處的問題不小,加上行政院長江宜樺漏夜與環保署長沈世宏通上電話,最後江表示「尊重」,沒有指示;知情人士認為,「因為悠活案這個燙手山芋若處理不當,會延燒到當過內政部長的江宜樺」。

畢竟,2008年墾管處曾函問環保署,悠活是否要做環評,環保署答覆要做環評,但此後即無下文。江宜樺是在2009年接任內政部長,任期的兩年半內,悠活環評無聲無息,是江宜樺壓下該案、還是墾管處不再積極主動?恐怕是監察院應列為調查的重點方向。至於馬政府以清查非法旅館將打擊面擴大,是轉移焦點、幫曾忠信一把、還是幫江宜樺「脫罪」,或許一時半刻還難有答案。

<2013.05.16刊載於1367期新新聞周刊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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