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彥謀

沒有黃牛、沒有拖延,行政院長江宜樺月前曾預告,七月底立法院召開臨時會前後,內閣會小幅改組,他果真做到了,這大概是近期以來,馬政府最信守承諾的一件事了。

不過,沒有洪仲丘案導致國防部長換人,攤開其餘六個部會,恐怕多數國人不太有感,甚至不太清楚這些部會首長是誰。換言之,此次內閣改組,是盡其可能的微調,稱不上大開大闔;不過江揆曾表示改組可能分階段,也就是切香腸,然而第一刀就有人重傷,就令政媒界不再期待第二刀。

怎麼說呢?以馬英九總統的性格,做事向來「溫溫吞吞」,上任五年來的歷次內閣改組,深怕大幅更動會使京城震動;今年二月江宜樺甫上台,亦先留用部會首長數月後才做調整。事實上,這次是江內閣第三次調整,前一批於520馬英九就職周年時,幅度較大,財經部會幾乎都有調動。

不過,千萬別小看這七個部會,他們都是功能性極強的單位,例如國防部掌管軍人、退輔會負責榮民與退役官兵的業務、原民會綜理原住民族事務、僑委會針對僑胞工作、金管會通管國內銀行與大財團、工程會則是辦理重大公共工程投資計畫,亦即從小兵到老兵,從山上的原住民到海外僑胞,從開銀行到搞工程的企業財團,無一不在這些部會的掌握下。

如果說,去年10月從海、陸兩會換上馬家軍,到今年五月再調入馬系人士到財經部門,是讓「兩岸服貿協議」完成簽署,則此次的內閣改組,實質目的無非就是明年七合一大選,欲將這些部會所能掌控的選票一網打盡。馬團隊的精心布局、提前啟動,時機的拿捏幾乎都有預先著想,令在野黨防不勝防。

或許有人質疑,難道陳裕璋、吳英毅、陳振川或孫大川等人無法守住選票?其實,馬政府想要的,是在既有的基本盤之外,再開拓新的票源。以新任的金管會主委曾銘宗而言,他才是名符其實自金管會出身的官員,不僅對業務熟稔,更讓業界讚賞他的行動力與溝通力。

僑委會主委陳士魁,初入公職就是從僑委會的科員做起,雖遊走過北、高市政府及體委會等,但待在僑委會的時間更多,不僅曾派駐美國,對華僑文教更是著墨極深,甚至不比從僑選立委出身的吳英毅遜色。

至於原民會主委林江義,基層公務員出身,歷經內政部、北市府到原民會處長等歷練,對部落文化與發展脈絡頗有心得,亦長期經營各部族的地緣及人脈網路,比起孫大川的直言性格(曾表明自己非炎黃子孫),林江義的行事作風,應該讓馬更為放心。

工程會主委顏久榮之所以暫代,弱點在他並非「台大幫」、亦非「留美派」,馬、江以「暫代」來做為觀察,也是其用人的慣性;倘顏要爭取真除,向上交心、矢言效忠勢不可免。他能獲拔擢,主要在於專業能力,歷任營建署與工程會的顏久榮,在「莫拉克風災重建委員會」負責基礎工程的重建,頗受時任閣揆的吳敦義賞識。

這次,馬英九一改昔日喜從大學借調教授來治國的方式,多從公務體系晉升官員,對收攏公務員的向心力有極高作用,當公務員認為仕途具有前景,「有為者亦若是」的態度必油然而生,當內升成為一種定性,公務體系的雜音與反彈勢必減少,馬政府這一批換將,可謂「一桃殺三士」,連公務員的選票也要滴水不漏。

比較特殊的是國防部長楊念祖,學界出身的他,或許無法立即令軍方信服,但馬英九除了得到啟用「文人部長」的讚賞外,亦讓各軍種誰都沒得到便宜,過去所謂三軍體系輪調擔任部長或總長的慣例被打破,大家只好從頭開始,反而公平。而楊念祖提倡對中共採「不對稱戰爭」,正好用來作為試驗募兵制與裁減兵力的道理。

由海軍司令轉任退輔會主委的董翔龍,是自有退輔會以來,第一位海軍出身的主委,由於其個性獨來獨往,且非海軍派系中人,兩年前升任海軍司令就跌破外界眼鏡,此時再獲馬英九垂青,勢必拚死效命。然而他的任務難度頗高,除了退輔會旗下事業單位的業務外,就是要打破榮民組織長期被陸軍與派系所把持,馬的任命確有「高瞻遠矚」。

內閣小改組,看得到馬、江心思細膩的一面,不但對黨內反馬系統出招,也對在野黨排開戰鬥隊形,能否奏效,值得觀察。

<2013.08.01刊載於1378期新新聞周刊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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