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彥謀

進入酷熱的7月,民進黨新竹市長參選人還在「難產」,相對於新北市長參選人游錫堃早在去年12月就確定出線,是否綠營已經「放棄」風城之戰?若是以「台北看天下」的角度,這個觀察可能會得到許多共鳴;不過,有「老狐狸」之稱的柯建銘盤據在新竹市,國民黨恐怕不能掉以輕心,或許陰溝翻船就在年底。

今年二月農曆年後,前市長蔡仁堅就表態回鍋參選市長,與柯建銘私交頗深的無黨籍市議會議長謝文進,也把競選看板高掛在路口,綠營基層彌漫兩種聲音:「支持老市長蔡仁堅出來選」及「推派謝文進、複製柯文哲在野大聯盟模式」,兩股力量旗鼓相當,協調、整合就成了綠軍的首要之務。

 

在野聯盟回歸藍綠對決

據指出,當時的黨主席蘇貞昌,邀請蔡仁堅到中央黨部一敘,果不其然,竹市大老柯建銘也是「座上賓」,但這是一場鴻門宴,蘇與柯的目的,都是要勸退蔡仁堅,蔡仁堅則不為所動,他表示可以接受公平的初選規則,卻不能莫名所以的退選,蘇貞昌擱著沒有處理,燙手山芋丟給了蔡英文。

12年了,市民還記得蔡仁堅嗎?他任內的貪瀆官司,即使都已經安全下莊,但反對他的人勢必會抓著不放。奇怪的是,蔡仁堅與謝文進始終都沒有協調出一套初選機制,連民調也付之闕如。事實上,蔡仁堅不退,因為不論由黨部系統或自己所做的民調,支持度都領先謝文進有一段差距,當然沒有退的理由。

七月初,地方盛傳謝文進將尋求議員與議長的連任,不再參選市長,也讓「在野大聯盟」破局,似乎蔡仁堅被提名指日可待。「最近就是關鍵,我還在等彭文正的回覆」,柯建銘說。原來,繞了大半圈,還是要遊說棄選新竹縣長的台大教授彭文正,藍營地方人士指出,「蔡仁堅恐怕還贏不了許明財,因為眷村票拿不到,既然如此,何不找一位形象牌的新面孔,穩住基本盤,把重點放在2016」。

 

蔡仁堅曾成功拉攏新黨

然而,1997年,蔡仁堅曾經爭取到新黨精神領袖--「老爹」許歷農的支持,

以56%得票率,擊敗國民黨林志成當選市長。這一役,許歷農多次帶著蔡仁堅深入眷村拉票,在外省人口居多的東區,創下得票率五成三的綠軍歷史紀錄。蔡仁堅與許歷農是擔任國代時熟識,分別是民進黨與新黨黨團的協商代表,當時建立的革命情感,一舉把蔡推向市長寶座。

但是民、新合作卻是曇花一現,2001年蔡仁堅連任時,遭遇國民黨最勤跑基層的立委林政則,由於民進黨在2000年成為執政黨,在國家意識的誘引下,以及新黨的沒落,外省族群的危機感驟升,投票行為回歸到泛藍陣營。缺少外省票的加持,雖然蔡仁堅有不錯的政績,但負面新聞與官司亦蜂擁而至,蔡的得票率被打回原形,僅得到42.8%,黯然下台。

 

無法法師施性忠鬧天宮

沒有眷村票,是否意味新竹市永遠都是國民黨的禁臠?施性忠這位「黨外怪咖」,就曾經兩度當選市長。第一次是在1982年新竹市甫升格為省轄市時,擊敗國民黨鄭耀宗;由於施性忠極有群眾魅力,每次政見會幾乎是萬人空巷,國民黨拿他沒轍,就祭出司法整肅,以貪汙案繩之以法,也讓他剃光頭在市長辦公室敲木魚念經,自號「無法法師」。

當時省府派員代理市長,七個月後市長補選,施性忠又登記參選,問題是他人還在監獄,竟然有辦法遙控組織與樁腳,再度打敗國民黨。地方耆老回憶,當時黨外人士輔選施性忠,群眾同樣是摩肩接踵,只要在台上控訴國民黨的不公不義,就能獲得如雷掌聲,「那時候新竹市的反對意識相當蓬勃」。

但是,好景不常,民進黨成立後,於1989年因市長提名與施家班產生心結,民進黨提名施性忠的哥哥施性融,卻不為施性忠接受,硬是推派妻子莊姬美參戰。黨外勢力分裂,「讓支持者認為民進黨與黨外是扶不起的阿斗」,票源分散,當然不敵國民黨童勝男。究其原因,在於「家族政治」與「政黨政治」理念的扞格,讓施性忠感覺勢力將被民進黨吞噬,而有玉石俱焚的做法。

 

蔡英文兵敗風城有所感

事實上,自1997年之後,民進黨在新竹市的選戰就一蹶不振。2012年總統大選後不久,蔡英文曾經拿著得票數據到地方拜會蔡仁堅,「怎麼會這樣?」選前,舉凡蔡英文到新竹市造勢,參與人數都迭創綠營造勢場的紀錄,很多地方民代都說,「2001年阿扁連任時,也沒看過這種場面」。

知情人士說,蔡英文不是不知道原因,她對蔡仁堅是「明知故問」,當時蔡仁堅並不是輔選重臣,柯建銘才是主要操盤手。雖然10位偏綠的無黨籍議員,與7位民進黨議員,經常一字排開站在蔡英文的後面,陣容壯盛不言可喻。但是,得票率卻只有39.5%,還不如張學舜立委選舉的41.9%,甚至2009年市長選舉臨陣磨槍的劉俊秀,也都有41.3%,顯然,蔡英文得票未達均標。

二千年總統大選,陳水扁在連、宋擠壓下拿到近34%,應是綠軍的低標;2004年總統大選,扁拿到近45%,是該黨的「高標」,該年底的立委選舉,民進黨柯建銘與台聯廖宏祥,二人得票率總和也接近45%。如果,蔡英文要在總統大選勝出,必須縮短與藍軍的差距至10%左右,但環顧近年選舉,國民黨動輒在此拿到55%以上選票,這讓要站穩45%得票的民進黨「仰之彌高」。

換言之,民進黨已經擁有四成的基本盤,而無黨籍議員的基層實力,大概已涵蓋在泛綠的板塊之內,綠軍要在更高層級的選戰突破關卡,必須另闢蹊徑。

 

林智堅是否扮演攔路虎

消息透露,民進黨不論是有意參選的蔡仁堅、還是彭文正,於諸多未公開的民調都還落後給國民黨現任市長許明財。不過,許明財的危機四伏,在於一位綠營「小將」的支持率,與許明財在誤差範圍內,就是現任議員、市黨部主委林智堅。

綽號Cash的林智堅,外型俊俏,曾是柯建銘地方服務處的助理,2009年初試啼聲參選議員,即高票當選,此次尋求連任理所當然;黨務方面,林在五月底連任市黨部主委,是民進黨一顆正在上升的星星。然而,他從未表態有意競逐市長,是個還在「水面下」的伏兵。

過去四年議員任期,林智堅問政火力極強,卻能跳脫藍綠,整體格局不會讓人陷入政黨對決的窠臼中。重點是,他是極有創意與活動力的新世代,在充斥家族與老派政治的新竹市,很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風格。

但是林智堅要扮演黑馬或是許明財的攔路虎,還有多重難關要處理,一是他要參選市長,柯建銘大概就得放手,否則會落人口實,批評柯派整碗端去;其次,他已被提名參選議員,黨中央勢必要「徵召」為其解套;以及,要如何因應轉戰市長所遺留的議員席次而進行填補?再者,做為黨部主委,如何削弱批評他球員兼裁判的衝擊?最後,要如何與參選意志甚強的蔡仁堅達成共識與整合?

 

藍求穩健綠要捲沙塵暴

對國民黨而言,許明財即使政績平平,卻沒有其他重大司法或廉潔的紕漏,只要穩扎穩打,固守藍營的基本盤,應有現任的行政資源優勢,要連任應該不是太難。地方人士也指出,立委呂學樟的支持力道也是關鍵,他極有可能在四年後角逐市長,然而他是親民黨出身,多少有矛與盾的問題。

至於綠營,基層較憂心的是,即使贏不了市長,但總得守住基本盤,為2016大選留住一線生機,只是蔡仁堅的過往雜事是否被冷飯熱炒,彭文正則是空降之姿,諸多因素讓黨中央舉棋不定,這個燙手山芋也將會由蔡英文處理。她會選擇給蔡仁堅一個機會,還是看柯建銘勸進彭文正的結果,或者,再相信老柯,讓年輕的林智堅挑大樑?

總之,風城會戰,誰有能力打出黃沙滾滾、如同沙塵暴的戰役,勝選就近在咫尺,更是剽悍的新竹市民期待已久之事。

<2014.07.10刊載於1427期新新聞周刊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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