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◎李彥謀
6月17日，基隆地檢署調查辦案基隆市議長黃景泰涉及「關說違建」，正式拉開7合1大選「司法選戰」的序幕。
主戰場的縣市長選舉，表態參選者中，至少有7位目前有案在身，分布於6個縣市，亦即全台有三分之一縣市陷入司法攻防戰，其中金門縣已經如火如荼，基隆、苗栗、嘉義縣、台東縣備受矚目，是典型的參選人「個人戰」；桃園、彰化、南投、雲林縣等，囿於現有執政團隊弊案或前任縣市長官司連帶影響，將會是「團體戰」的激鬥，等於半個台灣都淪入司法火海中。
司法向來是選戰中不可或缺的戲碼，是各地方調查局與檢察官大顯身手的場域，也是候選人借力使力的武器，更是考驗「被害者」抗壓性的時刻，所謂「當選過關、落選被關」，還是千古不變的道理。
民調顯示司法為國民黨服務
《台灣指標》7月中一份報告顯示，近7成選民不相信司法能維護公平正義，尤其馬政府執政的近兩年，司法的不信任度高於扁政府達2成多；司法能夠不受總統與政黨影響，從扁政府的5成2，滑落到只有1成4，證明司法在國民黨執政下，更坐實其「為政治服務」的口實。
選舉官司真真假假，舊案新炒所在多有，處於不利的司法絕境，猶能扭轉乾坤者就是「王」；禁不起司法檢驗而一蹶不振者為「寇」，在於膽識與智謀略遜一籌，不足以取信於民而難成一方之霸。
最寫實的就是黃景泰，歷經3度聲押與交保，民調隨即腰斬；國民黨改推前移民署長、國安會諮詢委員謝立功掛帥，卻與黃景泰形成互咬局面，更被綠軍林右昌拉大差距。
甫完成冰桶挑戰的黃景泰，還未來得及回神，「月眉案」5億工程再起弊端，18位議員被傳喚並列被告；檢廉單位從黃景泰心腹黃連茂的「神秘抽屜」扣押載明金錢流向的關鍵帳冊，讓黃景泰雪上加霜，懷疑辦案是針對他而來，感嘆「難道非要把我打倒才能幫謝立功嗎？」
棄黃保謝，金溥聰的唯一責任
「求生」，成了黃景泰的最大任務，對國民黨而言，黃景泰必須倒，謝立功才能起而與林右昌決一死戰。據瞭解，國民黨將基隆市長列為「一級戰區」，在黨內重量級人士皆分配輔選責任區下，基隆市由國安情報頭子－金溥聰親自擔綱，也是金目前「唯一」操盤的縣市。
以金溥聰的風格，與司法能沾得上邊的灰色地帶，都能成為打擊對手的工具，最著名的就是「宇昌案」。黃景泰接連受到兩記重拳，顯示謝立功的出線並不尋常；原本楊永明、羅智強等人欲參選基隆市長，卻受「不可抗拒因素」打退堂鼓，且黃景泰民調仍領先林右昌之際，天上飛來「圖利建商案」，旋即被撤銷提名。
五月初，金溥聰重新整頓軍、情、警等首長人事，特別是調查體系的變動最大。掌管洗錢犯罪與國內安全的汪中一、莫天虎二人高升；與王金平素有交情的王福林則被冷凍；謝立功轉任國安會諮委後一個月，即挑大樑投入選戰，時間點恰到好處，此時又得到藍營人人稱羨的「金氏關愛」，黃景泰面臨的司法重創恐怕才剛開始。
黃景泰、蕭淑麗求生不得皆因司法
雖然黃景泰是國民黨籍，謝立功也是國民黨，但是與高層仍有親疏之別，此時的黃景泰似乎無力自救，只能任憑司法蹂躪。嘉義市的蕭淑麗、陳以真同屬藍營，但是蕭家班勢力再大，蕭淑麗只能含淚退選，以保住蕭家班可能被整肅的危機。
施政滿意度居高不下的花蓮縣長傅崐萁，由榮譽主席吳伯雄拍胸脯保證下欲重返國民黨，高層以「官司纏身」婉拒，反而提名同樣有案在身的縣黨部主委蔡啟塔；這是傅崐萁有礙觀瞻、還是黨中央有兩套標準？此或能解讀黃景泰為何「太陽打從西邊升起也要選到底。」
從北到南，官司纏身的國民黨參選人，還有苗栗縣徐耀昌、台東縣黃健庭、金門縣李沃士，他們的官司案於被提名前就已經被訴或偵查；徐、黃曾帶著官司通過立委與縣長選舉考驗，擁有民意基礎，讓院檢投鼠忌器。李沃士揹著金酒案，連任之役才是第一道考驗，但是檢廉蓄勢待發，只待證據確鑿，恐怕就要發動另一波「太湖案」。
徐耀昌、黃健庭仰賴民氣求生
徐耀昌此時的困擾是，副縣長林久翔仍蠢蠢欲動，尤其徐曾遊走藍、橘之間，血統上「不甚純正」，延宕16年的「廢土案」，去年7月突然以圖利罪一審判決9年，還遭黨部停權喪失參選資格；然而此時的縣長劉政鴻亦遭弊案拖垮，黨中央於初選前夕，以「案件不溯及既往」放徐耀昌生路，徐在初選力退林久翔。
徐耀昌不能就此高枕無憂，現在官司只是一審，若「不聽話」隨時二審上門；但是地方人氣頗盛的他，有獨立參選並勝選的實力，是抗衡黨中央的利器。至於黃健庭於立委任上被控收受藥商回扣，起訴六年還未一審判決，超過五成民眾認為該案對縣長選情有影響，但是其民調並未因此而大幅滑落。他的黨政關係良好，馬英九、江宜樺、朱立倫都對他另眼相待。
參選人若要不受官司影響，營造民氣加持是要素，徐耀昌堅信自己清白，黃健庭稱自己也是受害者，張花冠則高喊政治迫害，傅崐萁用政績感動民心等，都發生一定的效果；反觀黃景泰、卓伯源、李朝卿都「不堪一擊」。桃園縣長吳志揚受葉世文所累，氣勢大幅下滑，黨內一度出現撤換吳的聲浪，但他切割成功、止住失血，民調小幅領先鄭文燦，得以尋求「連任」。
林滄敏、林明溱巧妙借力使力
司法的威力極強，讓候選人難以招架，特別是涉及貪汙、收賄、圖利、關說等。2000年總統大選，宋楚瑜的興票案是經典，2012年宇昌案亦如是；卓伯源常喊冤說犯案的不是他，但他從A級縣市長落到C段班、從明日之星被打入冷宮，更與進取台中市長和入閣絕緣，這與他們危機處理失當、找不到求生術有關。
尋求接棒的林滄敏，未明顯受到卓伯源縣府弊案影響，徐耀昌、林明溱、李進勇等人至今，亦未被劉政鴻、李朝卿與蘇治芬的官司拖累，何以致之？
卓伯源力挺的柯呈坊、李朝卿妻子簡素端、劉政鴻團隊的林久翔，擺出對百里侯躍躍欲試的姿態，他們杯弓蛇影、項莊舞劍，外界難窺究竟；然而，他們的存在，也間接區隔「舊團隊」與「新勢力」，讓林滄敏等人「借力使力」，以此做為求生術，巧避被貼上藍營腐敗的舊標籤，反使綠營參選人魏明谷、李文忠、吳宜臻占不到便宜。
戰勝司法證明真金不怕火煉
蘇治芬是少數能從司法漩渦裡翻身的高手，不見得人人得以仿效；李進勇的求生優勢在於，對手張麗善的胞兄張榮味，縣長任內也因弊案官司鋃鐺入獄，彼此五十步笑不了百步。
值得觀察的是，「農舍案」讓2010年參與台中市長選戰的蘇嘉全毫髮無傷，卻讓他在2012年總統大選差點「沒命」，顯示同一案件，不論是否終結，在不同的時空，透過不同的操作，仍有難以預測的殺傷力。
其實，包括興票案、宇昌案、鐽震案、高捷案，或更早的新瑞都案等，都曾在選戰中引領風騷，最後若非查無不法，就是草草結案；歷經腥風血雨的蘇治芬、陳明文與張花冠，弊案皆已無罪定讞。這種難防的暗箭，參選人須處處提防，畢竟能戰勝司法抹黑的惡搞，才顯得真金不怕火煉。
<2014.08.28刊載於1434期新新聞周刊>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