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◎李彥謀
曾經有媒體徵求二00九年最具代表性的一個字，而「牛」這個字，據統計獲得不少人推薦。從周二（二十九日）立法院因朝野協商美牛進口修法險些觸礁的情況看來，今年台灣的國運還真的是很「牛」。
在藍、綠兩陣營競相發出甲級動員令，嗆聲二十九日無論如何都要「有個了斷」，國民黨曾經態度強硬表達不會再讓民進黨癱瘓議事，民進黨則不惜玉石俱焚的姿態，頗有上演全武行的可能性。然而經過一整天的協商，讓國人煩憂的「慘戰」沒有發生，美牛問題終於有解，將在下周二（一月五日）進行表決並完成修法。
朝野協商達成美牛之頭骨、眼睛、脊髓、腦部、絞肉、內臟等6項禁止進口，接近民進黨版本，也對國民黨版附帶決議達成共識，「行政院此次擴大進口牛肉國人尚有疑慮，因此立法院為降低國人疑慮，再進一步立法加以限制，未來如因這些限制引起國際壓力，立法院朝野政黨與行政機關應共同面對克服。」
事實上，二十九日上午，國民黨秘書長金溥聰原定要出席國民黨團會議，不過卻不見人影，而由副主席詹春柏代打，據說金溥聰改變行程，前往到桃園縣為黨籍立委輔選。而不少黨籍立委聽到金溥聰不來後，簽完名也就離開會場。
民進黨團這方，也是一早就舉行黨團大會，態度仍誓死準備發動焦土抗戰，不過，黨團幹事長王幸男會後又提出最新修法建議，表示如果美國帶骨牛肉能像韓國一樣逐箱檢查，就同意開放進口，並且說這已經是最後的讓步。
立法院長王金平於十時四十分宣布開會，在說明程序事項後，立即宣布休息，展開朝野協商，期間雙方對條文與開放項目僵持不下，協商觸礁。下午院會開始前，面對強行表決與可能的焦土抗爭，王金平說，美國牛肉的問題今天沒有解決不行，也沒有理由不表決，「等一下，再談一次看看。」此時民進黨立委也已經進場，準備好標語，霸占主席台，隨時準備抗爭。
下午五點多，朝野達成初步共識，以民進黨版為主，看似民進黨以小搏大，以民意逼迫國民黨就範，就連民進黨主席蔡英文都前去立院感謝王金平的斡旋，也表達黨團在兩個月內的辛勞。然而，國會資深人士表示，民進黨贏得的面子，卻完全輸掉裡子。
據瞭解，朝野雖然達成修法共識，但是在沒有真正三讀通過前，任何變數都可能存在。民進黨要求美牛進口的限制頗嚴，但是食品衛生管理法怎麼修改文字內容，則國人多一竅不通，民進黨以為這到嚴格的關卡將把執政黨的府會卡死，再藉機炮轟馬政府無能，如今國民黨大開方便之門，面子作給民進黨，等於把民進黨的局給堵死了。
最關鍵之處在於附帶決議部分，依照朝野共識，「行政院此次擴大進口牛肉國人尚有疑慮，因此立法院為降低國人疑慮，再進一步立法加以限制，未來如因這些限制引起國際壓力，立法院朝野政黨與行政機關應共同面對克服。」也就是說，民進黨已被請上美牛事件的牌桌，未來若違背議定書內容而遭到美國報復，民進黨將難辭其咎。
包括台美經貿協議、軍購、外交事務、FTA等等，國民黨都可以有理由將責任推給民進黨共同承擔。尤其是明年初總統馬英九將出訪中南美，正與美方協商過境規格，倘若有所「委屈」，國民黨都有理由，可以好好向選民參民進黨一本。
另外，原本國民黨希望不要動用「表決」，以保護選區立委在連任時不受美牛案的困擾，都在前項附帶決議中被稀釋掉。至於朝野兩黨曾經口徑一致，對準美牛談判與決策高層的國安會秘書長蘇起，也不再有「不能承受之重」。一旦蘇起脫身，馬英九也形同解套。
國民黨先前因府方跳過國會監督，飽受在野黨攻擊而無還手之力，連帶使黨籍立委也啞巴吃黃蓮，現在已可以大口喘氣。畢竟朝野達成事後修法，也等同於監督，而從馬政府表面雖不說讓步，卻實質妥協的結果看來，並非壞事。從尊重國會決議、遵守民意，修法又滿足社會呼籲，也不以絕對多數強行表決，相對「禮遇」在野黨，十足獲得「民主政府」的美名，也讓美牛風暴到此為止。
未來有關台美雙邊的磋商，仍然還是執政黨的權力，可以依情勢做不同操作，但是民進黨卻祇能壁上觀，任何有利的進展是國民黨所攬，不利的後果則必有民進黨的分。
總而言之，國民黨在此過程中一路挨打，還賠上三合一的選舉，卻能記起教訓，思考如何扭轉局勢卻又不鑿痕跡；反觀民進黨一手好牌打到底，卻被一個附帶決議綁死，真是應驗當日國會圈的註解，「民進黨贏得局部戰役，卻輸了整個戰場」。
<2009.12.31刊載於新新聞周刊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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