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◎李彥謀
年前的日本行，民進黨主席蘇貞昌率領7位黨籍立委及多名黨內幹部，浩蕩的前往東京，但是出發前是否首先拜訪維新會黨魁石原慎太郎，於綠營內部激起一陣漣漪。在飛機座艙裡的蘇貞昌，思忖著就任黨主席後的第一趟國外訪問，是誰要觸他的眉頭？還是幕僚作業的缺乏嚴謹，導致外界的訊息錯誤？
就在蘇貞昌訪日的七天裡，民進黨的基層仍為台中立委補選、年金改革方案議論紛紛，「大烏龍立委選舉到底是贏還是輸」、「年金改革方案出手的時機點，是否顯示蘇系幕僚的欠缺政治敏感度」、「蘇貞昌的團隊，是否夠堅強足以抵抗國民黨」、「他的權力運用是否得當」？
基本上，權力是一種動態現實，追求部分勝利，往往是常勝的要訣；但是，在毛澤東的兵法裡，亦有「輸去局部戰役，換取整個戰場勝利」的邏輯。蘇貞昌是哪一種的信奉者，攸關他的下一步，以及追逐總統大位能否成真的條件。畢竟從2008年總統敗選後蘇貞昌不爭黨主席，到2012年去爭逐黨主席，至今仍有黨內人士時而討論，對於蘇貞昌的謀略，還是有不小的問號。
當然，蘇貞昌進退之間的拿捏，有相當程度來自於其核心人士的獻策，黨內素有以「三等親」來泛指蘇的用人。關於蘇個人在政壇上的人生規劃，蘇的家族在近幾年扮演了極為重要的角色，甚至包括蘇個人身段的轉變，亦不脫家族的強力進言。換言之，蘇是否再戰2016、是否繼續參選2014年黨魁，或者是成人之美，蘇的「家族」會議，亦即蘇貞昌的一等親，有至為關鍵的力量。
這其中，蘇的大女兒蘇巧慧，又是核心中的核心。這位曾經被黨內人士勸進參選立委的蘇巧慧，雖已嫁做人婦，但是蘇貞昌卻是很重視她的建議。例如蘇貞昌從「衝衝衝」到「柔性風」、參選2010年台北市長、甚至競逐黨主席，蘇巧慧的發言份量不小，而蘇貞昌對這樣的改變亦相當悠然自得，因此黨內有人坦言，要說服蘇貞昌，最好先「打通」蘇巧慧。
反而是蘇貞昌的夫人詹秀齡，在公開場合從不搶蘇貞昌丰采，外界以溫柔、鄰家媽媽予以形容，她扮演蘇貞昌心理支撐的角色，尊重丈夫從政的選擇。
在家族之外的親蘇人士，就是二等親，或稱為家臣型幕僚，例如黨秘書長林錫耀、特助黃姮娥、秘書處主任張郁仁等。黨內人士表示，林錫耀頭腦聰明，就是懶了點，他常會有不錯的點子，但執行力還不完全到位。
「說林錫耀是軍師，好像味道還不夠，若說是師爺，可能比較恰當」；相關人士指出，「林很有政治敏感度，會在適當時機選擇適當立場表態」，去年總統大選，蘇貞昌雖是主委，但某些關鍵時刻，林錫耀選擇與競選總幹事吳乃仁同一陣線。
黃姮娥與張郁仁，跟從蘇貞昌並不計較名分，例如張郁仁曾任蘇2005年黨主席時的副秘書長，這次降格為秘書處主任，亦甘之如飴。他於蘇貞昌擔任台北縣長時加入其麾下，始終著墨於蘇與工商界、社團的關係，他與黃姮娥分主蘇貞昌的內外雜事，扮演的是執行的角色，聽命行事居多。
蘇貞昌的第三等親，又可分為兩類，分別是政策型幕僚與事務型幕僚。前者以曾任台北縣副縣長的台大教授林萬億為主，林以內政、社福為主要範疇；較讓蘇貞昌寬慰的是，他爭取到扁政府時代的外交重臣吳釗燮接掌政策會，並將於不久後派駐美國。
中國事務向來是蘇貞昌較弱的一環，清大教授洪財隆為蘇掌舵中國事務部，曾被認為具有新意；然而半年多以來，洪財隆謹慎的行事風格，讓外界對民進黨是否大幅調整中國政策未抱太大期待。而蘇出訪日本，國際部主任劉世忠出力甚多，他是扁時代的外交幕僚，只是出訪前掀起風波，不僅劉世忠感到憤怒，蘇貞昌亦小有怨言。
還有一位不能忽略的政策型幕僚，當屬負責黨內組織與選戰的李文忠。不過李隸屬新潮流，新系與蘇貞昌的關係並非從屬，而是夥伴關係，從台中立委補選可一窺端倪。
原本，蘇貞昌擬集中火力於選前之夜大遊行，但是新系中部大將利錦祥認為可兵分三路，其中一路由蔡英文率領，直搗黑派大本營沙鹿，正好搭配「三號」陳世凱形成三路集氣，遂建議段宜康在中常會提案，最終將一路遊行改為三路，顯然新系對蘇的意見並非照單全收。
立委補選，蘇貞昌派出兩位黨副秘書長林育生及林右昌駐紮，但兩人能力似乎與地方認知有所落差，只是民進黨在台中的文宣人才不足，僅以陳世凱打出「改變的志氣」文宣主軸，還是由黨中央文宣部主任廖志堅親自操刀。
包括廖志堅，青年部主任張基長、王閔生、李厚慶、張力可等縣府時代的童子軍，都是所謂的事務型幕僚，亦是蘇及民進黨近年重大選戰的中生代。他們雖然位居黨內「要津」，在文宣發想迭有佳作，但是仍以執行上級政策為主要任務，這也是蘇系團隊較為固定的運作模式。
而進出蘇系團隊多次的民調中心主任吳祥榮，在蘇系黨中央占有舉足輕重的角色。一位縣市黨部主委透露，台中立委補選雖成立協調小組，但例如前立委林豐喜與參選立委落敗的李順涼，都未被正式徵詢，即由黨中央宣布進行民調，最後新系陳世凱出線，內情引發聯想。有人認為，吳祥榮主掌民調大權，將使蘇貞昌在七合一選戰有縱衡派系的能力與空間。
問題是，該採何種策略打這場補選，硬拼黑派顏清標是否得當？把顏家逼入國民黨的陣營是否明智？都有黨內人士議論蘇貞昌的策士是否足夠成熟。再如年金改革方案選在與執政黨同步公布，同樣也有非蘇系人馬對此策略的質疑。有派系人士認為，年金改革的提出應該次於國是會議的召開，才能持續拉長戰線，避免與藍軍一次決戰。
此外，現在讓蘇貞昌比較頭痛的是，「罷免馬英九」與「罷免藍營立委」又要如何進行？是局部性還是全面性？蘇廣泛徵詢天王意見，但他的核心團隊的思想是甚麼？這一套運動的論述及憲政法治面是甚麼，都要靠蘇系的「三等親」去補強。
從北縣府到行政院，蘇貞昌有過「四護法」、「五虎將」的輔佐，但現在卻有力不從心之感，派系袖手旁觀者不少，他們表面佯尊黨中央，卻是一種不合作的默契結盟。
事實上，蘇系的三等親為數不少，但要如何應付黨內外的財狼虎豹，有待蘇貞昌的授權與智慧了。
<2013.02.21刊載於1355期新新聞周刊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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