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◎李彥謀
「天下大亂，情勢大好」，這是聰明的「老二哲學」。這場因服貿審查違反民主程序所引爆的太陽花學運，馬英九總統只剩下行政體系的官僚首長被迫與他綁在一起外，黨籍的地方縣市首長能閃則閃，少有人敢主動公開力挺馬英九及藍營立委在國會的蠻幹，在黨內排行「老二」、徐圖角逐總統與更上層樓者，如郝龍斌、朱立倫等人，盡量遵守低調與不主動的原則，讓馬成了孤家寡人。
就在警力強勢鎮壓反服貿學運占領行政院行動後，這些具有指標性的藍營縣市長，還是被逼著表態；然而他們的言論，以「不刺激馬英九」為前提，不批判黨籍立委反民主的做為，僅認為服貿對台灣應該是利多於弊，希望總統能與朝野多溝通，讓事件圓滿落幕；最大的批判則是指向學生不該占領國會及行政院，台中市長胡志強說，「因為這是踩到了紅線」。
事實上，他們不會不知道學生為何攻占立法院，但批評張慶忠，會「得罪」其他六十五位藍營立委，也等於向黨主席馬英九開戰；只是外界質疑他們是否如犬儒般文過飾非，恐怕未來再向高位邁進時，免不了被拿出來檢驗。
藍營縣市首長看到問題而不敢說出口，有可能是對馬英九失望透頂；綠營首長就無後顧之憂。曾經被噴水車驅離過的高雄市長陳菊，看到警方「三二四鎮壓」以強大水柱噴灑學生，心有戚戚焉；她直指，執政黨應該對服貿協議的「程序不正義」負責。她的重點是程序違反正義，這正好是國民黨最大的痛腳。
幸好，學運的訴求之一是「退回服貿、拒絕黑箱」，這如同是國民黨的久旱甘霖，泛藍從黨政高層到市井小民，幾乎都將焦點轉向了「挺服貿」與「反服貿」之爭，把張慶忠的卑鄙行徑束之高閣，學運主張等於解救國民黨於水火之中。
曾經為台南鐵路東移爭議，學運領袖林飛帆當時表示不再對市長賴清德有所期待；也許賴清德不認識林飛帆，或是他在大是大非上有其堅持，仍從學運「看到台灣的希望」。賴清德講得直白，服貿協議根本不可能在院會逐條審查，一定要送回委員會才合乎程序，至於馬、江都同意「在院會逐條審查」的說法，是欺騙國人。
對於張慶忠違反議事程序，新北市長朱立倫含蓄表示，「服貿爭議應回到國會處裡、逐條審查」，不論是繼續協商或進入委員會查，都必須回歸公開、透明。
其實，馬江政權恐怕不應該對於朱立倫或胡志強等諸侯，發表未具針對性言論感到高興；台北市長郝龍斌在鎮壓之後說，「此次流血衝突是政府、民眾與學生三輸」，言下之意是馬政府有錯。然而，他們的共通點都是－「閉口不談張慶忠的反民主劣行」。
其他藍營縣市長，多認為學運占領國會是違法行為，同樣不對學運為何而起的核心問題做回應，這種幾乎標準一致的思維，不能用不想得罪馬英九、而採取「識時務者為俊傑」來形容；而是證明國民黨上下對服貿審查及學運的態度，就是逢中必反與非理性，亦顯示其一黨獨大的反動思想百年如一日。
已經占領國會十多天的學運，逼出二、三十萬以上人潮聚集凱道的三三○大集會，但是馬英九三言兩語就對「黑衫軍」打發了事。朱立倫亦曾在警力鎮壓後預警，「今日的執政黨，可能變成明天的反對黨」；對談判溝通有十足經驗的胡志強認為，目前的僵局，從行政院長江宜樺要和學生對話、到馬英九召開記者會的說話，顯示出政府與學生雙方對於「對話」的意涵缺乏認知。
胡志強建議馬政府，任何可以採取的做法，應先從「學生」的立場想，不要再從政治的角度去思考「誰為誰解套」的問題，而是要為學生解決問題。他說，「對話不是訓話」，既然訴求對話，本來就不是互相訓話或要對方聽訓。年輕時候就與馬英九相識的胡志強，大概猜想到馬只想對學生訓話，但學生不想落入圈套。
個性決定命運，馬英九若有同理心、或是能跳離政治角度思考，服貿早就不是這種處理方式。他不斷地製造問題，透過管道想會見學生，卻是先找大學校長來座談；學生雖然占領國會，但國會好像不屬於中華民國的政府組織，既不驅離、又不懷柔，坐視民意機關空轉，台灣有這樣的總統，也算是讓人大開眼界。
<2014.04.03刊載於1413期新新聞周刊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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