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◎李彥謀
「扁辦」、「扁辦幕僚」，是近月來時常出現在媒體的字眼。洗錢案爆發後，扁辦扮演發動機角色，安排扁下鄉走透，並代扁對相關案情發表聲明等，不僅與特偵組鬥志，也能與民進黨鬥智，難道「扁辦」及其「幕僚」真有三頭六臂嗎？
扁辦坐落於台北市館前路的臺灣產物保險大樓十一樓，該大樓屬開放式建築，一樓出入口雖然沒有管制，但是扁辦卻相對森嚴，進出者必須通過兩層防護玻璃門，若有人在玻璃門外徘徊窺探，就會有管理員前來關切，非工作人員皆須事先預約才能進入，而諸如可直通扁辦的熟客張瑋津等則確實不多。
走進扁辦，映入眼簾的是多幅畫作與雕塑品，一幅寫著「慈悲沒有敵人、智慧不起煩惱」的對聯，以及貼滿「聲援、主權、民主、人權、公義」等黃絲帶的櫃台。再往扁辦裡走，有一般辦公室的藍色OA隔板，相當整齊新穎，空間祇有五十坪左右，十多張辦公桌，但顯然工作人員不多，使用率也不高，另外還有幾間較隱密的辦公室，陳水扁則在其中一間「運籌帷幄」。
嚴格來說，扁辦並無特殊之處，更沒有正式的會議室，每當舉行記者會，記者還得先在一樓騎樓與玄關輪流等待電梯上樓。扁辦空間狹小，記者會結束後通常一哄而散，因為沒有發稿之處，也沒有記者休息室供八卦聊天之用，所以記者們不甚願意待在扁辦。
關於扁辦的幕僚群，在扁卸任後曾進行第一波徵詢當時府內有意願的追隨者，但據瞭解，有一半以上選擇離開，原因是大家對於扁嫂吳淑珍經常「關切」辦公室業務感到厭倦與無奈。至於最後留下的，祇剩林德訓、陳鎮慧、劉導、王時思、江志銘、陳心怡等幕僚，府內的主要大將像郭文彬等已不願續待扁辦。
扁辦內還有陳水扁之前創立的凱達格蘭學校（現已轉為凱達格蘭基金會），該校在總統大選前就進行瘦身，裁撤約三分之二人力，規模與業務都大幅縮減，也不再繼續開班。過去政商界名流搶讀凱校蔚為風潮，校友會的發展蓬勃，成員經常聯誼，但現在不再透過凱校，且此次檢調偵辦金改弊案，其他商界校友對此「白色恐怖」率皆暫避風頭，減少接觸扁相關活動，以免受到無妄之災。
事實上，目前扁辦的幕僚，不論在政策研究與政治工作，都不能與扁全盛時期相比擬。扁在擔任立委時，四大金剛-陳淞山、柯承亨、羅文嘉、馬永成，不論學識或閱歷皆相當豐富，各司其職分進合擊，打造陳水扁時代。然而人事的內鬥，由羅、馬鬥倒陳、柯，成為扁台北市長的跟前紅人。
扁總統任內，擴大網羅黨內各派系頂尖新秀，幕僚群素質與陣容一度達到頂峰。但是羅文嘉先任政務官後選擇走自己的路；馬永成幾番起落後在紅衫軍抗議聲中被迫去職；超級文膽林錦昌則在扁「權利下放」時，與馬永成一起成為扁自斷左右護法的關鍵人物；陳淞山則早往其他政務系統發展；柯承亨則在國安與國防單位幫扁監軍多年，官拜國防部副部長，直到巴紐醜聞案才慌亂下台。
現在扁辦的主要幕僚，其實也是「三月學運」的成員，但卻是學運世代的二線，政治細膩度與成熟度皆不足，以致接連發生「陳錢總統」的筆誤、陳致中豪宅價格公布錯誤、甚至「塔羅牌」被騙等事件。
扁辦首任主任林德訓，文大政治系畢業，於就讀台大政治研究所時被介紹進入扁的國會辦公室，此後一路跟隨陳水扁。在馬永成接任總統府副秘書長後，林即擔任總統辦公室主任。林德訓在扁營主要負責組織，如扁友會與社團的連結、各項選舉的協調，接任扁辦主任後則統籌辦公室的運作。
然而林德訓並沒有如馬永成般長於謀略，祇能算是苦工型幕僚，靠忠誠與勤勉，最後在扁的一線親信遭放逐後登上頂峰。這次因國務機要費被羈押一個多月後始交保，林德訓似乎也看透政治的邪惡面，透過律師李勝琛表達拒絕再回扁辦工作，使得扁辦目前處於沒有主任的狀態。
陳鎮慧則因案被羈押後，轉為汙點證人，目前受到法務部相關單位保護中，外界沒有人知道她在哪，也幾乎不可能再回扁辦。她從府內到扁辦都擔任會計核銷工作，她的「消失」，讓扁辦失去財務總管。
在林德訓與陳鎮慧被羈押時，扁辦的靈魂人物就由劉導接手，這位行事低調的幕僚，原屬美麗島系，是許信良一九九六年擔任黨主席時的政策會常務副執行長，也是重點栽培對象，後來卻為蘇貞昌攬用，擔任其台北縣長時的文膽。之後蘇將其獻給扁，入總統府擔任文稿小組召集人。
據聞扁曾以總統之尊親臨劉導的婚禮，對其重視溢於言表，因此劉導一直感念扁對他的知遇，扁卸任後，劉導留下繼續為扁效力。在洗錢案爆發後，劉導負責檯面上的發言，祇是內容四平八穩，並無驚人之處。然而劉導在遭到特偵組兩次約談後，原本低調的他則更形低調，幾乎像個隱形人，不相熟識的記者來電，劉導已幾乎不回應。
面對檢方祭出堅壁清野策略，逐步清除扁身邊的成員，致使扁辦幕僚越趨凋零。目前僅存的重要成員、負責扁辦內部事務者，是凱校執行長、黨副秘書長陳其邁嫡系人馬王時思。王時思是東海法律系畢業、清大社人所碩士、美國杜克大學碩士，從事民權及社會運動多年，女性意識深遂，曾在自立早報與台灣日報撰寫專欄，二00五年起擔任陳其邁與葉菊蘭兩位高雄市代理市長時的新聞處長。
由於王時思並未在府內任職過，被認為不會是特偵組約談的對象，由她來打理扁辦，風險性較低。王時思雖能力不弱，但缺少武略，其在高市新聞處長任內遭到來自在野黨的挑戰即有招架乏力的感覺，顯示她的政治鬥爭經驗還需加強，但優點是其仍保有學運世代改革與清新的理想性，此刻正為扁籌辦明年「台灣建國會議」，算是扁辦現階段主要的牌了。
扁辦最後的另一張牌，就是串聯扁友會、扶輪社與其他社團，協助之前扁全台取暖的江志銘。江志銘曾任職府內，兩年前參選台北市內湖南港區市議員落選，其對扁忠心耿耿。扁無保獲釋後，江志銘逐漸站上檯面，擔綱提供媒體資訊的任務，同時也扮演民進黨欲切割扁的第一線捍衛戰士，至於是否達陣，恐有不少問號。
現在的陳水扁解除羈押，但扁辦人事已非，不論一代或二代的智囊多因大難來而各自飛，扁曾表示其影響力已經不大，多半還是幕僚陣容大幅滑落有關。那些曾是扁的幕僚，在政治場中數度起落，與扁以合作始、因鬥爭終，訴說著權力的現實。陳水扁在幕僚短缺，捉襟見肘的窘境下，若要翻轉情勢，重建扁軍的「核心團隊」是當務之急，祇是他還有多少吸納秀異份子的魅力，確實有待考驗。
<2008.12.25刊載於新新聞週刊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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