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◎李彥謀
倒閣案敗北，民進黨立院黨團總召柯建銘成了眾矢之的，黨籍立委在10月15日的黨團會議砲聲隆隆，餘震至今依然蕩漾，「扳倒老柯」之聲，暗地裡持續在綠委間流傳，加上前黨主席蔡英文呼籲立院紀委會應「嚴肅面對」，更增添了挺柯與倒柯的懸疑性。
不過，倒柯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，其實，不論柯建銘總召做得好不好，每個會期開議前，都會有綠委跳出來跟他競爭，上會期有許添財，但是未到投票前就被協調勸退；今年六月各政黨捅出會計法修法的大烏龍，正是民進黨中央被灌爆、要求撤換總召最力的時候，但柯建銘依然穩坐本會期總召。
換言之，這次倒閣案的反作用力，有沒有比會計法修法來得嚴重，或大到各派系密謀搞掉老柯，應該不能視之為單元劇，而是連續劇。重點是，現在距離下會期改選新總召還有三個月時間，未來這個冬季會發生甚麼變化，仍然難以預料。
雖然在倒閣案失利當天的黨團會議，親蘇系的邱議瑩、林淑芬、泛扁系的葉宜津、英系陳其邁、鄭麗君，游系林佳龍、謝系姚文智等人，都批評柯建銘領導的黨團已成一言堂、寡頭決策，甚至有「另組領導小組、另推召集人的提議」。
值得觀察的是，立委們發洩完之後，倒柯之聲似乎轉趨平靜，有綠委私下透露，「其實倒柯之議一提，還是得回去問問大老闆（派系領袖），因為立院黨團成員幾乎是黨內派系的縮影，要動老柯，會不會牽引派系爭伐，不無可能」，「何況，現在的時機是否適當，還要再斟酌」。
事實上，老柯在倒閣案上被罵到臭頭，但有的立委是真的罵，有的則是罵假的。某青壯派立委就說，倒閣案的最終發動者是黨主席蘇貞昌，柯建銘只是執行黨中央或蘇貞昌意志的人，「罵柯建銘其實就是在罵蘇貞昌，倒柯也就是等於是倒蘇」；「有些立委痛批柯建銘綁架整個黨，不無是替蘇貞昌轉移壓力」。
如此說來，綠委要密謀倒柯，就不得不與倒蘇相提並論，因此，明年初的時間點將會比較恰當，一位不分區的綠委表示，明年五月黨主席改選，年初有意參選者將浮上檯面，誰有意思挑戰蘇貞昌，特別是派系領袖，就有可能順勢在二月就提前倒柯。
亦即，若綠委在黨團倒柯成功，勢必震動黨中央，對於蘇貞昌連任主席乃至角逐總統就非常不利。果不其然，蔡英文與謝長廷合謀重返黨中央的消息，就被繪聲繪聲的被媒體報導，卻遭雙方高層嚴正否認，親近謝系的黨政人士也反駁說，「謝不只不會再去擋蘇的路，也沒有勸進蔡英文的必要」。
然而這則消息，已在黨內形成陰謀論，變相牽制各方人馬暫時不要輕舉妄動，如此情況下，柯建銘的總召位子就愈形穩固；反之，若立院黨團內鬨嚴重，顯示黨中央無力控管、派系已各行其是，最受傷的其實就是蘇貞昌。
最大的問題還是，「除非老柯自己不選總召，不然有人夠資深去挑戰他」，回顧過去幾屆立院，擔任過綠軍黨團的亦僅有趙永清與蔡同榮。趙永清曾經因為在朝野協商時「被鬼抓走」（掉入藍軍陷阱），讓扁政府苦不堪言；蔡同榮則是被王金平質問為何朝野協商沒有老柯的簽字？亦即就算老柯不當總召，但老王要買單的則必須要有老柯畫押，凸顯出蔡同榮的空殼地位。
此外，老柯在任何人擔任黨主席時，都能迅速地成為當權派，過去他曾是扁、英系等紅人，與謝長廷更系出福利國連線，現在則是蘇系的國會大掌櫃，他的八面玲瓏、長袖善舞，一位藍營立委形容，「老柯之於民進黨，如同老王之於國民黨」，國民黨內也偶會抱怨王金平，就像民進黨也會嫌老柯。然而馬英九在馬王鬥傷痕累累，因此不要說綠委們，即使派系頭領要做掉老柯，元氣也會大傷。
硬碰硬使不得，但倘若請老柯當「榮譽總召」呢？有綠委認為是個有創意的想法，但現實問題是，只有老柯懂得如何去向老王討價還價，「立委自己的法案或預算要過，都不如老柯熟知其中的訣竅」，「柯比較無私，沒有派系觀念」，這是為什麼蔡同榮僅當一年就狼狽下台，連不分區也連帶丟了的原因。
所謂「初生之犢不畏虎」，新壯派綠委密謀「倒柯」的勇氣可嘉，但沒有柯老總的黨團，前途是一片光明，還是後果不堪設想，夠讓綠委們再仔細掂量了。
<2013.11.07刊載於1392期新新聞周刊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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